凑合过呗
王小山和妻子吵架了，因为打游戏。
“每天回来就知道玩，喊你洗澡也不去。你知不知道每天你看电视玩游戏的时候我在洗碗拖地，你躺床上的时候我还在洗衣服。”妻子无奈得抱怨道，这一周的怨气积累到周四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口。如果今天是周五，这口气可能会咽下去，但今天不是。不仅不是，糟糕的是今天妻子的工作很不顺利，陪老板加班了。
王小山没有反驳什么，起身关掉了电脑，扣了人品值。我忙了一天，我就贪这口喘气的机会，我打游戏？我是打游戏，如果连个发泄的地方都没有，我也会被压垮。所有的话到了嘴边，只留一句“我去倒垃圾。”
“嘭”王小山点燃一根烟下楼，他觉得他比妻子更累，他连吵架的力气都没有。倒完垃圾也不着急上楼，给彼此一个安静的时间，最好上去的时候妻子已经睡着了。那也不好，今晚的衣服没人洗了，我可真是个自私的人。王小山这么想着已经走到了小区门口，索性去公园遛弯儿。
10点钟的公园，连广场舞都退散得不留痕迹。11月的南方，清冷的南方，看了眼脚上的拖鞋，操蛋，走的着急忘记换鞋了。王小山就近找了椅子坐下，点燃一根烟。心想，还好有火，还好我自备取暖的工具。
有脚步声传来，竟然这么晚还有人在散步，王小山弹了弹烟灰扭头朝左边看去。红色的外套鸭舌帽，略微发胖的身材，仔细看左脚有些跛足。这个男人在说什么，似乎中气很足，因为手上提着大袋东西还能不断地张嘴吐字，但是听不清楚内容。他身旁的女人没有说话，耐心得听着男人的叙述，偶尔会浅浅一笑。两人走路的节奏出奇的一致，如同王小山的父母一样，他爸爸喜欢红色，几乎所有的外套都是红色，多喜庆啊，那是他爸爸的口头禅。
“爸……”王小山开口，却没有发出声音，他强忍住说出“您怎么在这儿呀？”烟屁股烧到了手指，两人走到了他跟前，继续往前，毫不做停留。老头子当然不会在这里，三个月前就已经过世了。路过的那对夫妇却跟他的爸妈那么相似。“沃尔玛的冰鲜肉真的划算，这些肉做什么菜好？青椒肉丝、红烧肉、梅干菜扣肉。嘿，你爱吃糖醋排骨，明儿就做。”他终于听清男人说话的内容，连爱吃肉这点都那么像啊。
看着渐渐走远的夫妇，王小山有些想哭，感谢黑漆漆的夜空。如果父亲还在世，还能再为母亲做一次菜。抬起头，吐出长长的一口烟，哽咽的时候烟过不了肺。王小山想跟妻子走到跛足的那一天。
“咔嚓”听到开门声，妻子从卫生间走了出来，”怎么倒个垃圾怎么久？”满手沾着肥皂泡，“我不等你了，先把衣服洗了，你自己的衣服自己洗呢。”“嗯，我等下洗完澡就把衣服洗了，”王小山又补充了一句，“你早点休息吧。”妻子没有理他，水声太大，她听不清王小山的话。她能料到王小山的回答，她说过太多次这样的话，回应她的都是第二天的一筐衣服。
怎么会有一股焦味，叫醒妻子的不是闹钟，是警觉。揉搓着迷糊的双眼，寻着焦味的来源走到厨房，“王小山，你干嘛呢！”“就，就，就，就想给你做个早饭。”被叫了全名的王小山结实得吓成了结巴。“第一次烤面包，控制不好档位。”一边摸着鼻子，一边吐出一句流利的话语。“噗，幸亏老娘还年轻，就当吃面包干咯。”说完，妻子很合时宜得打了个哈欠。“赶紧洗漱下，吃早饭了。”
走进卫生间，妻子瞄到脏衣篓里空空荡荡。退出卫生间，看了眼手忙脚乱的王小山。阳光正好，周五真好。
